男女之间什么是一见钟情？

王文娟和孙道临第一次见面就是。

王文娟第一次见到孙道临，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，她想，莫非这就是平时所唱的“眼前分明外来客，心底却似旧时友”？

王文娟，越剧表演艺术家、一代越剧宗师。

她12岁就背井离乡，挑起了养家的重担。成名后，她打定主意要先把弟妹培养成人，再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。于是，直到两个弟弟如愿考上大学，王文娟才接受“媒人”介绍男朋友。

王文娟在朋友们的介绍下，第一次见到了孙道临。

这一年，王文娟32岁，孙道临37岁。

孙道临对王文娟的作品，点评地头头是道。王文娟越听越惊讶，这个人对艺术、对表演的见解，竟然跟自己不谋而合！

世上知音难觅，所以古人有“白首如新，倾盖如故”的感叹。

有些人认识了很久却还是陌生的。

有些人只是初次相逢便一见如故。

《狱中上书自明》：“语曰：‘白头如新,倾盖如故.’何则？知与不知也。”

王文娟产生了熟悉的感觉，原来，这就是眼前分明外来客，心底却似旧时友！

【最浪漫的事情，是陪着你一起散步、十八相送】

两人顺理成章地恋爱了，因为演员的身份，他们白天不敢见面，怕被人认出来。

于是，他们之间最浪漫的事情，就是晚上在僻静的马路散散步，一直走到深夜。

我们大多时候只能晚上在僻静的马路散散步，公众场合也不可能去，像逛街、看电影、吃饭这样的安排便很少有。每次两人一直走到深夜，他送我回家，到了门口却又不走，我说，那我送你，于是两人折回到武康路，到了公寓门口，他说，还是我送你吧。就这样绕着武康路，华山路、湖南路、淮海路兜兜转转，最终还是他送我回到家。这样的十八相送，是我们恋爱时最常见的保留节目。

两人一直走到深夜，还意犹未尽，恋恋不舍。于是，我送你回家，你又再送我回家，如此兜兜转转的十八相送！

真的好浪漫啊！

王文娟第一次去拜访孙母，家里的茶几上摆满了四碟八盘的零食点心，还放着一个醒目的大蛋糕！

那个年代蛋糕糖果属于难得一见的奢侈品，后来孙母告诉王文娟，原来儿子跑遍了全城才买到这个蛋糕，天气太热生怕蛋糕不新鲜，拿了一台小风扇一直对着吹。

【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，却被迫要求分开】

两人谈了3年恋爱，即将修成正果的时候，却被频繁找去谈话，被迫要求分开。

那段时间，王文娟每天心事重重，食不知味，夜不安寝。

终于，她狠狠心对自己说：长痛不如短痛，再拖下去只会加重两个人的痛苦！

于是，王文娟主动提出分手，将孙道临给自己写的数十封信悉数返还。

孙道临默默接过信，靠在街边的梧桐树上，仰头流泪……

这个场面一下子击溃了王文娟，满心酸痛噎住了她的咽喉。

她一路无语，送孙道临到家，然后魂不守舍地走到大街上。

走着走着，王文娟突然回头，发现有人跟在她身后。

原来，孙道临一直默默地跟着她。

看到王文娟站定回头看他，他轻声说：“我在窗口看到你没有回家，天晚了不安全。”

【结合既不能，分开又不忍，他们选择了等】

那天之后，王文娟总会忍不住想起那个夜晚，那个流泪的身影，心如刀绞……

最终，王文娟下定决心，不顾一切地跟孙道临在一起！

“结合既不能，分开又不忍，我们选择了等。”

这一年，王文娟35岁，孙道临已经40岁。

在一般人认为等不起的年纪，他们决定要继续等待那个似乎遥不可及的一线希望。

皇天不负有心人，两人通过上下求助，最终排除万难走到了一起！

1962年，王文娟与孙道临喜结良缘。

【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值得追逐，值得保护！】

婚后几十年，这对艺术夫妻伉俪情深、相濡以沫。

两人对物质生活都不讲究，他们就像芸娘和沈复“布衣饭菜可乐终身”——

我们常吃一种杂菜饭，各种蔬菜、肉类、豆类一起煮，或者把腌白菜、豆芽、萝卜之类凉拌在一起，美其名曰八宝菜。除了演出或出席重要场合，我们平时穿着也十分简朴随便。记得我在香港给道临买过一件深绿色的茄克衫，他一直穿到磨破开线也舍不得扔，把衬里的布料剪出来，缝补好了继续穿。那些年，我们几乎把全部时间和精力都扑在了工作上，把光鲜和讲究都留在了舞台和银幕上。

这对夫妻志同道合，何其幸运！

这一路上，两人并肩同行，分享悲喜。

后来，两人合作拍摄戏曲电视连续剧《孟丽君》。

孙道临亲自创作唱词，写到孟丽君与皇甫少华感情遭遇磨难，绝望中倾诉肺腑的时候，融入了自己经历中相似的情感：

“有一日如能全力克魔障，飞越关山也要与你完婚姻；

若是远离人世去，她的魂定要伴你飞升扶摇入天庭……

孟丽君若是凤凰不变音，若是君子不变心。”

王文娟唱到这一段时，回想起往事，忍不住泪水盈睫，百感交集。

回忆当年的选择，她说：

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值得追逐，值得保护，比如梦想，比如原则！

【在人生这条漫长的路上，最终是王文娟送别了孙道临】

两人携手走过几十载，转眼就到了暮年。

2005年，孙道临重病住进医院。

王文娟连日在家与医院之间来回奔波，身体支持不住，发起高烧持续不退。

于是，两人都只能住院治疗。一人在十楼，一人在九楼。

孙道临两天没见到妻子，知道一定出事了。

“那时他身体十分虚弱，还是抱了一只西瓜颤颤巍巍地上楼，蹒跚着来到我的病房，坚持要喂我吃西瓜。”

贫贱之知不可忘，糟糠之妻不下堂。

老一辈的爱情，一生只爱一个人。
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

车，马，邮件都慢

一生只够爱一个人

——木心《从前慢》

然而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。

人生如旅，终究还是难免一场送别，恋爱时那一次次十八相送，每次都是他最后送我回家，在人生这条漫长的路上，最终，是我送别了道临。

2007年12月28日，孙道临突发心脏病去世，享年86岁。

2021年8月6日，#越剧演员王文娟去世#，享年95岁。

时隔14年云南快达航空物流有限公司，王文娟去天堂里与丈夫孙道临团聚了。